熊丙奇 ：“烟草院士”难题可以有解

就中国工程院“烟草院士”谢剑平的院士资格问题，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常务副院长潘云鹤近日对媒体表示，依据工程院章程，工程院不会主动撤销他的院士资格。在记者追问下，潘云鹤表示，工程院正在对谢剑平做劝退工作，但对方不接受。

据介绍，去年中国科学院与中国工程院两院大会前夕，工程院主席团对“烟草院士”问题曾进行表决，对于“复议谢剑平院士资格、修改工程院相关章程”一项，投票未通过；对于“从维护工程院声誉和全国控烟工作大局，建议其本人提出辞呈”一项，大多数人投票同意。于是按工程院章程，如要取消谢的院士资格，只有他本人主动请辞一途了。

在笔者看来，当下舆论不必去“逼”谢剑平请辞，而需要深入反思我国的院士评审与管理制度；就是谢请辞，化解了这一问题，我国院士评审和管理制度的弊端还依旧存在。

工程院处理“烟草院士”问题并非没辙。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是，为何工程院主席团表决没有通过“复议谢剑平院士资格、修改工程院相关章程”一项，却通过了“从维护工程院声誉和全国控烟工作大局，建议其本人提出辞呈”一项？

按理，前者是解决谢剑平以及今后类似问题、维护工程院声誉的根本途径，也把解决问题的主动权掌握在工程院，如果工程院主席团真要维护工程院声誉，就应赞成此项，可这一项却没有通过。这是令人费解的。工程院主席团是由院长、副院长、各学部主任和若干名经院士大会直接选举的成员组成的，主席团的决定，可以说集中反映了工程院领导对此事的基本态度。

中国工程院和中国科学院实行院士终身制，一旦当选院士，正常情况下将一直当下去。另外实行学部制，院士的评审和管理由具体学部进行。虽然现行《中国工程院章程》也规定了当选院士的称号是可以撤销的，但是，撤销程序的启动，面临两方面问题。

其一，条件很苛刻，前提必须是，“院士的个人行为涉及触犯国家法律，危害国家利益或涉及丧失科学道德，背离了院士标准”。谢剑平虽有科学伦理问题，可并没有触犯国家法律，所以很难启动撤销程序。其二，启动撤销程序由各学部自行进行。难题在于，评审“烟草院士”的学部是“环境与轻纺工程学部”，可至今这一学部没有出面回应公众质疑；反对的院士集中在医药卫生学部，可他们根本无法参与调查核实。这是十分奇妙的制度设计，仅仅启动撤销程序就很困难。

再就是，依据工程院章程，对问题院士，由其所在学部常务委员会调查核实，进行审议后，由该学部全体院士投票表决，参加投票表决人数达到或超过该学部应投票院士人数的三分之二，赞同撤销其院士称号的票数达到或超过投票人数的三分之二时，可作出撤销其院士称号的决定。显然，撤销决定是很困难做出的。

早前笔者就对这一章程提出了意见，认为要解决“烟草院士”问题，必须修订工程院章程；在工程院内部，应建立跨学部的学术委员会，负责学术伦理的审查和学术不端行为的独立调查、处理。这就是要打破工程院内的利益共同体。沿着这一思路，如果工程院主席团表决修改章程，不但能妥善解决烟草院士问题，还可建立起学术管理机制，推动工程院去利益化。

可工程院主席团却否决了修改工程院章程的相关动议。需要注意的是，正是目前的院士评审和管理制度，制造了“烟草院士”，对此，从维护自身声誉出发，中国工程院有必要审视现行的评审和管理制度，并加以改革。如果工程院积极改革，还是值得期待的。而现在，工程院主席团在处理“烟草院士”问题上的表现表明，这一机构仅仅靠自己，要冲破内部阻力（院士本就是当前学术管理体系的既得利益者）推进改革，还是十分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用外力推动两院的改革。最适当的办法，是回归两院作为学术机构的本来性质，同时，取消附加在院士头衔上的政治、经济、学术待遇。这样才能让两院成为纯粹的学术共同体，才能让其在推动学术发展、激励学术创新方面发挥积极作用，而不是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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