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军元旦献词——读画（一）

黑白琴键，跳跃几只山楂果

——我的元旦献词

瀑自云天来，更惊艳，轻描淡写两三枝，是水是雾，依稀可见花与果，黑白琴键，跳跃几只山楂果。算元旦，去日一述，宜兴秃笔，嘉兴竹意，一虚一实，混沌江南情怀，模糊六百年历史，笑写诗，总谈今日明日，这般那般如是我！

2023年元旦在北京

元旦，总要回顾一下过去的一年，感叹几句。俗就俗在这里，习惯的俗是美好的俗。2022年虎年，没有虎虎生威，却也算美好如画。但细思，就觉得虚，云里雾里看花？好像不是。是瀑布的水雾里，跳跃着几只山楂果，像，黑白琴键，跳跃几只山楂果。

这是一幅画，好像在哪里见过。记起来了，是吴冠中的《瀑布》。便翻开吴冠中的画册，找到《瀑布》又读了一遍。

吴冠中《瀑布》

吴冠中，江苏宜兴人，我喜欢叫他宜兴秃笔。吴冠中，是一个不被画家认可，却破历史肯定的巨匠。在中国的画史上，把江南情怀潇洒到淋漓尽致，把水墨凝定而升华到极致，并推向未来审美取向的大家，堪称神来之笔。

江南情怀，是我长久驻足的诗境。比如，晋陵无锡人顾恺之的《斫琴图》，古琴的味道，你听，就是江南情怀。

顾恺之《斫琴图》原本已无存，宋代临摹本存世

把画当诗来读，把音乐当画来听。其江南情怀占中国文化半壁江山。你到黄公望的富春山欣赏《快雪时晴图》，这是江南的雪。江南的雪不像北国之雪大气磅礴。北国之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气磅礴吧。江南的雪，烟岚环绕，松枝上只是片刻的晶莹，你可以站在小桥流水的亭上，高举酒杯，演绎一番气吞山河的架势，怎么看也是秀丽的架势。

黄公望《快雪时晴图》

江南情怀如琴，烟波浩瀚，奔放浑厚，荡气回肠。

而北方，则以气概论。北方气概似鼓。一曲《夕阳箫鼓》，激荡海涛琵琶声，恰到好处鼓铿锵。

你再听：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曹操《观沧海》）

沿着历史的鼓乐，一直听到撼动宇宙的气概。

有一个伟人，在我心中堪比盘古。他把井冈山的烟岚在雪山上冻成上古冰雕，炼化成昆仑剑气。一个湘人，于昆仑磅礴之上，其势一鼓，在万千编钟之声，亦在硝烟冲天的战鼓声中，成诗成乐。你听：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北方气概如鼓吧！

我这样赞美吴冠中，就江南情怀，吴冠中的确可以夺得头彩，执着于江南情怀，诗于情怀，韵味于情怀。江南，高山流水，云烟吐翠，江南的山水，秀丽于表，深沉于峰峦河川纵横，悠扬于江上小舟，峰上小桥。衷情于黑白有趣的小镇。江南山水不像北方大山，如龙狂呤，延绵万里，巍峨磅礴。这样执着于江南情怀，从吴镇到吴冠中，六百年，这算一晃，一情怀，就是六百年历史。你说，谁胜。在吴冠中的画中，读不到吴冠中，只能读到江南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