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医院或将全部注销 “医院+互联网”修成正果

在中国干事创业，不认真研究国情，其结果往往是不可承受之重。眼下，近一年来拼命到处开设“互联网医院”的那些互联网医疗公司，可能正在以忐忑的心情等待一个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互联网医院或将全部注销？

国家卫生计生委办公厅5月2日发出的一份被设定为“不公开”的征求意见稿，被好事者捅到了网上。这份名为《关于征求互联网诊疗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和关于推进互联网医疗服务发展的意见（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函》一经面世，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文件征求意见稿里祭起了一件大杀器：“本办法发布前设置审批的互联网医院、云医院、网络医院等，设置审批的县级以上地方卫生计生行政部门应当在本办法发布后15日内予以撤销”。

虽然只是征求意见稿，但是懂点政治的人都清楚——正式发布的文件可能在征求意见稿基础上有修改，但是180度转弯绝无可能；尤其是在互联网医院、云医院、网络医院近两年来已经雨后春笋般设立、甚至某西部省份卫生部门直接主导的背景下，敢祭起这件大杀器治理整顿，说明主管部门一定胸有成竹，甚至已经得到了更高层面的授权。所以，“互联网医院”几乎已经注定昙花一现而已。

互联网医院的命运，不能怨政府，只能怪操作者不认真研究国情。

与医疗相关的中国国情是什么？首先，“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是最高领导层经常强调的。保证老百姓生命健康的安全，相信是卫生主管部门做事的第一要义，因为这涉及到是否践行“以人为本”执政理念和社会稳定；其次，医疗资源绝大部分是公有的，大医院、“好”医生，仍然主要属于体制内。在“理直气壮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的政策指导下，医院虽然不是企业而是事业单位，但做强做优做大，毫无疑问也是理直气壮的；再次，全国范围内医疗资源分布不均，政府正在力推分级诊疗。

互联网医院，恰恰反这三条国情而动——

第一， 互联网医院可能无法保证患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搞过医疗的人都知道，实体医疗机构的审批，是一件门槛非常高的行政许可，对举办者资格、从业者资质、环境环保设施设备都有着严格要求，各类医疗机构能够从事的医技活动也都有严格限定。之所以严字当头，就是要确保患者的安全。而互联网医院在网络处方、电子医嘱、可穿戴检测设备都无法可依的情况下，就利用注册医生的碎片时间来“轻问诊”甚至诊断卖药，这不是拿生命当儿戏么？

第二， 互联网医院可能颠覆公立医院的主导地位。互联网医院，与其他的互联网产品本质上是相同的，就是通过连接无数的人，来产生聚合效应，所以互联网医院的打法无一例外的是：先请全国各地大量的医生注册到平台上来。问题就在这里——公立医院的医生，当然也是公有资源，如果都跑到互联网医院去执业了，对于所供职的公立医院来说，那就是“国有资产流失”，公立医院就失去了做强做优做大的基础条件。如果放任这种局面发展，一方面医生资源高度集中于几个互联网医院寡头，另一方面大量的公立医院凋零甚至倒闭，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拥有近14亿人口的大国来说，将可能造成空前的人道主义灾难。因此，任何主观或者客观上可能颠覆公立医院主导地位的行为，都将被毫不留情地封杀。

第三， 互联网医院可能产生的巨大虹吸效应，将让医疗变得更加“扁平”，严重阻碍分级诊疗政策的推行。众所周知，互联网的特点就是“去中介化”、扁平化，让供需双方直接见面。在目前已开设的互联网医院的实践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普遍的做法是互联网公司依托一家医院开设互联网医院，通过鼓励各地医生与该医院建立多点执业关系，试图把全国各地的医生“虹吸”过来。显而易见，如果互联网医院不被叫停，它们将逐步把各地各级医院的医生吸收过去，政府力推的“基层首诊，双向转诊，急慢分治，上下联动”将被一招化解于无形，因为全都“一站式”在互联网医院解决了，基层医疗机构、上级医院全都会落得“门前冷落鞍马稀”，分级诊疗根本就无从谈起了。如果放任这种局面发展，一方面那么多公立医疗机构将无以为继，另一方面如果互联网医院未来形成寡头甚至垄断局面，将不堪设想。因此，防微杜渐，现在就进行严格监管，说明政府已经深思熟虑。

不管互联网医院、云医院、网络医院是否会被注销，以互联网公司为主、挂一个医院名头的“互联网+医疗”模式已经没有出路，应该没有疑问了。

“医院+互联网”修成正果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一次，这句话可能又应验了。

无论是在企业建立之初，还是互联网医疗界的同行几乎倾巢出动到处开办互联网医院、云医院、网络医院之时，第三方互联网医疗服务平台汇医在线始终默默地、甚至不被许多投资机构理解地做着少数派——坚持为医院服务，帮助他们零成本实现“医院+互联网”。汇医在线CEO何毅近乎偏执地坚持，“互联网只是工具，不能替代或颠覆医院”。

2016年3月《经济观察报》发表的题为《汇医在线：不做颠覆者》的专访中，记录了何毅一段鲜明的自白：“我从来不去想颠覆这事儿，因为这事说得好了是‵雄心壮志′，说不好了，是‵不知天高地厚′。且不说历史沉淀下来的医疗格局有多少我们期望改变的小毛病，但它切实担负着我们近14亿人口的生命安全责任。如果颠覆，现有的秩序一旦出现混乱，恐怕不仅是老百姓在大医院看病难的问题了。所以，我们要适当改变，尊重安全，且行且珍惜。出于这些情况的考虑，我们设定的汇医在线的价值为：第一，帮助医院＋互联网，不是颠覆；第二，服务于医疗机构，不是医生个人；第三，重点是要实现医患信息对称，转诊接诊。”

在“不去颠覆格局，而是为公立医院的主体格局提供服务”理念指导下，汇医在线把互联网医疗服务分成了两类：一是咨询，二是诊疗。

咨询，主要是帮助患者进行有效的医患互动，实现医患双方的信息对称。何毅的判断是，长期以来的“看病难”痼疾，相当大的原因是患者对自己“得了什么病”、“这个病该看哪个科”、“这个学科哪家医院强”掌握不了充分的信息，于是病急乱投医，纷纷往知名的医院跑，结果造成了知名专家“一号难求”、不少医院“70%的号都因为患者挂错科室而被浪费”。因此，要解决看病难，就一定要在医患互动上下功夫，让医患信息得到充分沟通。无疑，通过互联网为患者和公众提供上述信息咨询，由于不涉及诊断、开药、治疗等诊疗行为，确定是合法合规的。

汇医在线认为，诊疗，必须依托医疗机构，依托医生个人都不行。因为诊疗事关生命健康，有着巨大的法律责任，是需要在执业、处方相关法律法规的范围内才能开展的一种法定行为。没有医院背书的医生个人诊疗行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那些C2C互联网平台鼓励医生利用个人碎片时间开展诊疗，无异于火中取栗。互联网诊疗服务，一定要在上级医院和下级医院之间展开。

基于对咨询和诊疗的清晰认知，汇医在线创业伊始就把自己的业务相应地分成了两类，一类是以视频咨询为代表的咨询服务，另一类是以远程会诊为代表的诊疗服务。

虽然视频咨询不涉及诊断、开药、治疗等诊疗行为，但是为了突出服务的严肃性，汇医在线依然坚持要求已经上线的260家医疗机构必须在医院工作时间，在专门的视频咨询室安排本院医生接受患者的咨询。为此，每家医疗机构每周都会专门为医生排班——视频咨询的班，并把排班表公布在该医院位于汇医在线平台的官方站点上。2015年10月该项服务开通以来，已经有超过万人通过汇医在线向各医院进行了咨询，公众的满意度很高，没有出现一例纠纷。

远程会诊并不是一项新事物，我国已基本建立了较为完备的、地域性的远程会诊体系。为了给患者及医疗机构特别是基层医疗机构创造新的价值，汇医在线的远程会诊业务突出了两个新的特点：一是基层医疗机构可以向汇医在线平台上的任一家三级医院发起远程会诊邀请，后者接受邀请后，即可在约定时间开展远程会诊。这一举措打破了地域限制，使得基层医疗机构可以为自己的患者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最对症的优质医疗资源；二是平台集成了人工智能辅助诊断系统“DE-超声机器人”，帮助医联体内的基层医疗机构更好实现“基层首诊”，在首诊的基础上通过远程会诊，向医联体内的上级医院寻求确诊。这一举措将有效地把患者留在基层，既能够提高基层医疗机构人员设备的利用效率，又极大地方便了患者，免去了患者求医问药的奔波之苦，从根本上解决“看病贵”难题。

“医院+互联网”，主体是医院，互联网只是帮助医院提高为患者服务水平的工具。这一现在看来十分清晰易得的结论，一度竟然为绝大多数互联网医疗机构、投资机构所忽视甚至嘲讽，认为缺乏所谓的“互联网思维”。其实，什么思维并不重要，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战略规划，潜心为大众创造出真正的价值，才会最终修成正果。